顧瓔婠莞爾一笑，“成全別人的幸福，也是一種美德。”

柳宸妃怔了一下，她的眉頭輕蹙，“難道你對世子沒有感情嗎？”

“我表姐和世子爺，郎才女貌，這才是良配。”顧瓔婠避重就輕。

柳宸妃的笑容中，添了幾分看盡世事的滄桑之感，“你總是想著成全別人，難道沒有想過對方願不願意被你成全嗎？”

顧瓔婠的笑容微微凝滯，一瞬間又綻放開來。

他們怎麽可能不願意呢？喬幼薇，她怎麽可能不願意呢？他……

“事情已經成定局，我這次來，是為了謝謝宸妃娘娘那天的救命之恩。”顧瓔婠行了個大禮，十分真誠。

柳宸妃虛扶了她一把，拉著她坐下，笑道，“你太客氣了，我可是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呢……”

“謝宸妃娘娘的厚愛……”

柳宸妃笑著打斷，“你真的想謝啊，就不要一口一個宸妃娘娘的，你說著不累，我聽著都怪累的，那時候你母親還在，常來宮裏陪伴太後，我知道你母親和皇後的姐妹親情並不是那麽親厚，我和你母親也是以姐妹相稱呢。”

說起喬明萱，顧瓔婠便扯出一個溫柔的笑意，“那我私下裏稱您為，心姨，可以嗎？”

柳傾心，心姨，這是極為親昵的稱呼。

柳宸妃立刻笑彎了眉眼，“好，我早盼著你這麽叫我了。”

看著顧瓔婠的眉眼，一如當年的喬明萱，柳宸妃的思緒被扯回了十幾年前。

“我現在都還記得清楚，第一次在宮裏見到你母親時的場景。那時我才剛入宮沒多久，是個沒什麽地位的小嬪妃，而你母親是太後收的義女，盛寵正當時啊。”

“我位份很低微，誰都敢來欺負我，一如往常，我被一個嬪妃罰跪，就在天香殿跟前，人來人往，那一天的恥辱讓我銘記一生，而那一天遇到的人，也讓我銘記一生，那就是你母親。”

“她像是天上的仙子一樣，救了我。在我處境最艱難的時候，是她拉了我一把，也因為你母親，我才受到了聖上的青睞，呵，才有了今日的宸妃娘娘……”

柳宸妃說這話的時候，自然是帶了幾分惆悵，顧瓔婠不光是在她聽她回憶往昔，也在觀察她的神色，但讓顧瓔婠覺得意外的是，她眼中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？

哀傷，無奈，嫉恨……好像是，好像都不是。

柳宸妃的眼神微微閃爍著隱暗的光芒，“直到後來，我才知道，那一天顧侯爺向太後提親了，很有意思的，你母親保持沈默，聖上也沈默，而皇後娘娘則是舉雙手讚成……呵呵……”

顧瓔婠微微眨動眼睫，盯著柳宸妃。

柳宸妃為什麽這麽說？為什麽刻意提到皇後呢？

“父親年輕的時候，和母親很恩愛，後來府中的女人越來越多，所以……”顧瓔婠垂下眼睫，長長的睫毛在瓷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，看起來有一絲傷感之意。

柳宸妃的聲音漸涼，“三妻四妾本也是正常，只不過你父親為什麽突然求娶你母親這件事，沒有一個人覺得正常，可偏偏是皇後，立刻就響應了……”

見顧瓔婠又擡起眼眸，望著自己，柳宸妃忽的一怔，緩緩笑了，“瞧我，一想起從前的事兒，就愛亂說。你知道的，我和皇後不對盤，一提到她，總是氣憤一點，你可不能去跟你的皇後姨母告狀呀！”

柳宸妃對著顧瓔婠眨了眨眼，把剛才那些讓人想不明白的話，當做一個笑話一帶而過，可這些話卻沈沈地放進了顧瓔婠的心裏，好好封存，細細醞釀和品位。

既然柳宸妃自己開了這個頭，又自己收了尾，就算顧瓔婠再發問，也不會得到什麽答案，索性就不問了。

柳宸妃是個絕對聰明的女人，顧瓔婠更是。

柳宸妃這裏的茶香香郁郁，讓顧瓔婠忍不住賣弄了一下茶道，惹得柳宸妃眼前一亮。

“瓔婠，還以為你只會畫畫，沒想到還有這一手，如果唯淵也在就好了，他最喜歡喝茶。”說起來自己的兒子，柳宸妃的笑容帶著溫暖。

這種母性的溫暖，沒有辦法裝出來。

顧瓔婠笑笑，又低下頭倒了一杯茶，“我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二殿下了。”

柳宸妃的目光流轉，笑容帶著幾分琢磨的意味，她顯得十分高興，喚道，“來人。”

“娘娘，奴婢在。”

聽著這個聲音，顧瓔婠擡頭，便沖著這個小宮女笑了。

這個小宮女，是淩兮。

“去給二殿下傳話，讓他進宮一趟。”

淩兮答，“是。”

柳宸妃又叫住，“要快。”

“是。”退下去的時候，淩兮沖著顧瓔婠眨了一下左眼。

顧瓔婠一楞，隨即笑了，這小姑娘不哭的話，還是挺可愛的，那天她哭起來，聽得她頭疼啊……

淩兮下去了，柳宸妃的目光又轉回顧瓔婠身上，見她笑容溫煦，遲疑片刻，便從容問道。

“瓔婠，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？”

顧瓔婠擡頭，彎唇，“我一個女子，能有什麽打算？無非就是等著一個有緣人，然後相夫教子，和大多數女子一樣……”

這話說得很實在，因為這是顧瓔婠心底最渴望的，平凡。

可她的一生，怎麽會有這種平凡？

聽了顧瓔婠的回答，柳宸妃唇邊的笑意更難掩飾，還留了顧瓔婠吃中午飯。

午飯過後，柳宸妃還笑罵著，“這個臭小子還不來，磨磨蹭蹭的，等他過來了，我好好說說他。”

顧瓔婠只是淡笑著，“或許，二殿下忙於政務，一時脫不開身，男子有抱負心懷天下，瓔婠心中敬佩。”

柳宸妃心中又有了不一樣的計較。

顧瓔婠今天的話，總是讓柳宸妃心裏癢癢的呢。

在等待葉唯淵的過程中，柳宸妃打了個呵欠，顧瓔婠便道，“心姨，你有午睡的習慣，可千萬別因為我而改了，要不，我先去宮裏轉轉，沒準兒轉著轉著，二殿下就來了呢。”

柳宸妃轉念一想，“這樣也可以，要不這樣，你帶上淩兮，去哪裏了就讓淩兮報個信兒回來，唯淵來了正好送你出宮。”她笑著，一點也不像避免尷尬，“那個臭小子總是不聽我的，我也不想看見他。”

【作者題外話】：sorry，等得上就過半小時再來看一次，等不到的姑娘，就明天看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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